20060531
[person] 珙吉,與李準基的「女性」關係
李幼新大叔終於也對王男下了評論了,大家拿份破報來看吧→*
插播令我興奮的小道消息:據悉準基明年果然要演出描述南韓1980年代光州事件的電影《화려한 휴가》(華麗的假期;暫譯)了!而且據說是跟重量級大演員安聖基、車仁表共演(準基仍然逃不過大叔魔咒,哈哈哈),非常期待!雖然《Fly Daddy》裡的他應該很棒,但我從很久以前就想看韓國人會怎麼演繹這個「韓國天安門事件」的歷史了!居然準基會演出光州事件影片裡的角色(據說是男主角的弟弟,死於光州事件的學運人士),更讓我期待他的演技大發揮!
本片主要處理光州事件最關鍵的一天:5/18,1980年5月18日,在光州,1500名學生開始示威。南韓總統全斗煥派韓國軍特戰司空輸部隊展開武力鎮壓行動,幾十名群眾死亡。片中,男主角民友辛勤看顧弟妹,他暗戀護士信愛,終於在5月18日這天他迎接生命中的第一次約會,卻遇上了光州事件的悲劇。戒嚴軍隊的鎮壓下民友只能目送弟妹死亡,進而與戒嚴軍展開了壯烈的抗爭。在抗爭期間,民友與信愛互相確認愛情,卻因現實走向悲劇。
南韓光州事件的Wiki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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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預定要做朝鮮李朝關於燕山朝的一些資料整理,但是看到一些新聞,覺得很有感觸,從前的想法被串了起來,忍不住來說說。
自從《王的男人》一片爆紅之後,韓國男人開始學習化妝,輿論也紛紛在問:女人為什麼會喜歡比自己還要美的男人(珙吉or李準基)?還請心理學家分析,連力比多(libido)都請出來了。韓偶像團體東方神起演了王男搞笑反轉劇,接著Brian因為在《檢索大王》(某綜藝節目)裡挑戰珙吉一角,散發女人味而成為媒體話題;這兩天又有兩位韓國藝人提出「原來片商找過我演珙吉但我拒絕了」而感到遺憾後悔。一位藝人是因為穿女裝給他很大壓力;另一位則是導演問他:你看過喜歡男人這種事情嗎?而回答:對這種事很厭惡,「身為男子漢的我要演這種角色,老實說無法做到。」
我想起日本的栗本薰(中島梓)阿姨在其著作,BL文化論述《タナトスの子供達》(Thanatos的孩子們)曾經提到過一件事情讓我印象非常深刻。有一次栗本阿姨與兩位男作家(其中一位是高橋三千綱老師)一起擔任小說比賽評審,其中有篇作品描述一個男孩子被強暴後很想自殺。慣寫BL小說的栗本老師就此設定與其他兩位男作家討論,其他兩位異口同聲地說:你不覺得這是很合理的嗎?任何男人碰到這種事都會恨不得死掉。
栗本老師下了一句非常尖銳的評論:原來,女人就是,男人要是被當成女人對待就恨不得去自殺的那種存在。
女性表現某種程度的男性氣質,會被稱為性格、帥、別具魅力,君不見川島芳子有「男裝麗人」之稱,女人穿西裝在男人眼中格外性感;但男性具備女性氣質則會被冠以「娘娘腔」、「像個娘們」等具貶意的稱呼。在性別可以被改變的現今,男變女,要比女變男更受歧視──因為這些男性放棄了本身優越的性別,變成較為低等的性別,成為較為低下的存在,用一般的語言來說,叫「自甘墮落」。
身為演員,本來就應該什麼樣的角色都去嘗試,以累積自身的養分。是什麼讓這些男演員抗拒「珙吉」一角?是珙吉身上明顯的女性特質。好玩的事情來了:為什麼男人抗拒扮演女人,即使短短的時間在戲中成為女人他們也做不到?
女性,對男性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嗎?
我想起準基說自己在看王男劇本時就哭了三、四次,在初期因為愛上了這個角色,三天沒睡極力爭取演出「珙吉」的機會(甘宇成哥哥本來也很喜歡珙吉一角,無奈型實在不對,看到準基就放棄了;並在準基演出珙吉時給予他很多意見,都是宇成哥揣摩過的心得。說實在的,如果宇成哥的臉再秀氣一點,還真想看他演珙吉是什麼樣子,不過準基的珙吉已經是個典範,暫且不表)。再看看準基在王男中的表現,我覺得年輕的準基成功,其真正原因,在於他對於戲劇的熱情已經超越社會給予男人的價值觀教育,讓他透視到身為演員的真正本質;也就是說,如果可以挑戰一個只要是男人都視之為畏途的角色,他還有什麼不能演呢?
為了演出美麗得足以吸引君王目光的珙吉,他去做齒列矯正,因而改變了下顎與嘴唇的形狀,整個臉部形象丕變。並揣摩女性的動作與走路方式,在拍片期間壓抑自己活潑的性格,沉默寡言,與男性劇組隔絕,以珙吉的身分生活。直到今年一二月他還無法完全從珙吉中脫離,眼角眉梢、動作行為都還有中性的柔美之氣。演出珙吉後他的平日形象也跟著改變,還記得他在《維納斯賓館》、《芭蕾教習所》時頭髮短而蓬鬆,時而染色,眼睛相對來說較平並不深邃。演出珙吉後他染回黑髮,稍稍留長遮住兩頰,更以眼線加深眼神,以具光澤的唇蜜強調嘴形。可能是因為走紅,也可能是因為演出過壓抑性高的角色,準基變得沉穩多了。
最有趣的事情是,他小時候拚命強調自己很MAN,是個大人,反而更像小毛頭;但自從珙吉為他帶來女性特質因而走紅之後,他慢慢不再抗拒自己長相上的特異之處(較一般韓國男星秀氣許多),反而接受。到現在,他漸漸可以遊走在男人與女人的氣質間,甚至加以融合。在台灣迷們之中最常聽到對他的評語是:「既美又MAN。」時而凌厲的表情,時而媚惑的天真,明明是運動健將,偶爾會閃現宛如性感女星的眼波,卻毫不給人刻意做作之感。全開的甜美笑容,偶爾撒嬌裝可愛的孩子氣模樣,反而讓人覺得自然,對比出他的日趨成熟與灑脫。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的八秒掉淚居然讓人我見猶憐,激起女孩們的母性。
看到他這樣,不禁想到我最愛的彫刻作品:Bernini的陰陽希臘青年。雌雄同體的青年兼具兩性性徵,肌肉的線條有力卻柔美,趴臥的姿態慵懶媚人卻充滿陽剛的力道。那樣美麗的模樣,我只在2001年Schwein演唱會上的櫻井敦司身上看到過。
或許,人類嚮往的最完美狀態,就是陰陽男女完美合一的狀態吧。
韓國心理學家拚命猜:為什麼李準基會博得廣大女性的喜愛?為什麼男演員視為畏途的、女人味的珙吉,會迷惑女人心?在我眼中,李準基以運動健將的男性身分,帶著一張陰柔的臉,他極力地揣摩女性特質,成功演出中性的「珙吉」,在片中穿女人衣服,生動表現出女人逆來順受、身不由己的痛苦,並將陰性特質自然地內化進自身。他不刻意強調陽性特質,不認為女性是低下的、應該被征服的性別,反而讓女性覺得親切與被認同。是啊,有什麼比一個男子氣概十足的人完美詮釋女人味,與姊姊妹妹站在同一邊,更讓女人覺得有被了解的窩心呢。再從這個認同女性的形象直接散發出男性魅力,無怪乎「李準基症候群」所向披靡了。
20060529
[novel] 由於男人都不在了
「除了自己的故事之外,難道還能述說別人的故事嗎?」
我想起電影《全蝕狂愛》中,韓波在魏崙出獄後來找他時,說過的一句話:「我做過的事別人都已做過,我說過的話別人都已說過……我已不再寫作。」
自從那天晚上在誠品新書區拿起這本書以後,直到昨天看完它幾乎沒有離過我的身。譯筆很美很順暢,帶著耽美的詩意。在看似簡單的敘述裡,我聞到法國的、普魯斯特式的幽香。
或許很多人看完這本書之後對它的評語是浪漫言情。大戰時一個俊美的十六歲男孩,與從戰場上放假回家一週的二十一歲青年產生爆發式的愛情,夜夜激情繾綣;同時男孩也與名作家,當時四十多歲的普魯斯特產生相知相惜,卻又帶著些曖昧的情誼。第一部男孩在白天往訪作家,晚上與青年幽會;第二部三人分隔三地,男孩向作家告解了自己與青年的戀愛,又與戰場上的情人通信;第三部青年死在戰場上,青年的母親告知男孩驚人的事實──架構十分簡單言情。
但是本書透露著強烈的法國文學特質,或者說普魯斯特式的特質又沒有普老的囉囉唆唆(笑)。懷著戰爭與殺人陰影的青年暗戀男孩兩年,終於在回家時向男孩告白,擁有了短暫而永恆的七日,在白天剛剛認識老作家的男孩也以自身的魅力與聰穎,與老作家玩起曖昧的遊戲……戰場上的戰爭、床上的肉體戰爭、心靈的戰爭。性愛、死亡、寫作,在時間與空間的交會中,無聲地交織進行。主述者男孩帶著洞察的聰慧,以及強烈得令人佩服又莞爾的、無視於他人的自信,還有面對愛情與死亡抽絲剝繭的正視,旋舞在青年的愛情、肉體與對戰爭的敘述,以及老作家的創作心靈與愛情記憶間,映照出「時間」、「關係」與「自我」。
或許是因為哲學或語言特質的關係,法國創作很喜歡處理上述三個主題。男孩的年輕與敏感讓他緊握住每一瞬當下的時間,以對抗戰爭所帶來的、愛人死亡的威脅;對照著老作家試圖以寫作抓住已經逝去的每一個瞬間,以對抗愛人因戰爭而死的「不在」(這應該是在向普魯斯特致敬吧)。愛情中的記憶、絕不遺忘的確信、身體的絕對場域、Toi et Moi的你與我……我想起過去讀過的Gabriel Marcell「愛的存在哲學」、與Melobondy的「知覺現象學」。強烈的情感與冷靜的自我切割,在鋒利地劃下「他人與我」界線的同時,「他人與我」之間的「關係」也在形成(肉體的、心靈的、兩者的)。男孩在敘述時也同時揭露了自己寫作者的身分,在戰爭的、後方的、當下的、記憶的時間軸的多方流動中,交相編織出的經驗與記憶,藉由作者簡潔卻情感十足的話語生長出血肉,彷彿作者已經把書裡每一句話都咀嚼過幾十遍了。我們在欣賞這織錦般的時間與關係同時,也被作者的強烈愛情與慧黠註腳,給取悅了情感層面。
到最後,青年因死而永遠離開了男孩,男孩因為命運的捉弄而離開了作家與過往熟悉的一切自我放逐,男人都不在了,男孩對男人也已毫無所求。他以天真的狂妄肯定(或不肯定)了生命中的一切,幸、不幸、愛與戰爭,到最後,死亡與命運向他開了最大的玩笑,他帶著再無人知曉的祕密,與屬於他自身的死(時間),尋找永不可得的,遺忘。關係,正以最兇狠的方式刻印在身體與記憶的存在中,與之共存,映照出自身的豐沛與膚淺。
「哀傷是真實的地方,幸福也是真實的地方。」「除了你之外,我不可能再成為別人的天使。」「如果有一天我們無法再相見,我一定會清楚記住你的眼神。」「不要死,千萬不要死。」──這些屬於青春特有的奇妙的確信,我們不知道它們將為生命帶來怎樣巨大的危險與擔負。但在我們漸漸認識幸福的不可延續,與悲傷的不可抗拒之時,我們將會明白快樂與悲痛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而那枚硬幣是愛、是生命、是記憶之流與關係之網。
《由於男人都不在了》(En l'absence des hommes)
菲力普.貝松(Philippe Besson)
麥田 AROUND 20
20060526
[talk] 不知如何歸類的王男與公主
圖片來源:李準基官方網站(www dot leejunki dot com)
【超棒影評,值得置頂,感謝原作minaself→只是虛空--王的男人】
這篇是想到什麼寫什麼,原本應該寫自己最近為了調整心情看的書《於是男人都不在了》,但叨叨絮絮地又亂講一氣,哈哈。(本文新增於2006/05/26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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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直在想,該如何調整自己與外界、王男&準姬公主之間的關係?這樣不恰當的狀況該如何修正?我可憐小小的BLOG被自己拿來當成質疑的目標,但它是無辜的,不過盛裝了我小小的想法與意見,而已,因為可以不用直接面對人,所以說得多也任性,但我不想放棄這份唯一擁有的任性,儘管那不是全部的我。
有時會想自己如果生在日本可能會變成典型的宅男宅女,足不出戶只面對電腦,但仍然十分慶幸我認識的都是活潑的好人。就從重新在BLOG發文開始吧,試著每天告訴自己:「要努力去做所有事,並且努力肯定自己做過的。」如果做得好,也不可以停下來;如果做得不好,也要去面對那些不好,在我恐龍般時間音癡沒有反應過來的長長空檔裡,請大家也要原諒我的當機。
我喜歡大家,所以不論發生什麼事,我也要相信大家也愛我,是這樣的吧?就從這裡開始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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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男大概是我繼《全蝕狂愛》(Total Eclipse;李奧納多飾演法國詩人韓波)與《Avalon》(押井守導演)後看過最多次的片子。原來,王男綜合了這兩部片中我最喜歡品嘗的特質:藝術中的愛情,與進出、翻轉虛實。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其他事件的衝擊,從第八次之後,我都是笑著從戲院中走出來的。看到珙吉與長生最後在繩索上笑得那麼燦爛,我也跟著,打從心底開心地笑了,就那樣單純地。是因為我也漸漸要從那個美麗的戲中走出來了嗎?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除了愛吃醋的長生惹我著惱,脫離現實的燕山令我心驚,當所有的情節都指向了必然的結局,所有人都各歸其所、求仁得仁……我幾乎再也找不出悲傷的理由。
很喜歡Sitara與minaself說「天然的戀愛」。我想很多女孩子之所以迷惑於、熱衷於討論長生與珙吉之間的情感,是因為對女性來說,很難跟男性之間產生這樣的情感吧(也或許可以大膽推測這是BL族群容易愛上該片的原因之一)?相同的工作環境、完美如呼吸的默契、顯露於行為卻不說任何一字的暗香浮動的曖昧…...對某些女性來說簡直像愛的烏托邦嘛(笑)。我想起珙吉在長生蓋被後睜開眼睛時的表情,直到很後面我才故意歪頭去看,一見心驚,跟京劇中他扮演妃嬪等待皇帝臨幸的顰眉帶怨簡直遙遙呼應。之前有人問,市井之中黃腔頻頻的男寺黨戲班,就算反串,真能養出這麼個細緻的人兒?或許某妹妹說的對,珙吉的性別認同其實是女性,在本片中性別探討的部分被輕巧地略過不提,隱藏在暗香浮動的情慾中了,只有在兩班為珙吉戴上面具、燕山的親吻中略顯一二。
這個部分可能是王男最大的遺憾,為了降低尺度,無法做出像舞台劇中珙吉那麼直接的性別衝撞,如被稱作大姐、全裸露出性徵、及像燕山台詞:「你本非女子,看上去卻以為是女子。」等等。但是如果這麼演,珙吉肯定會變成主角而且比燕山還要難演──如果我期待30歲過後的公主演出舞台劇版的珙吉,不知會否是一種奢求?
看到5/21 Fan Meeting上居然公開播出準姬帶著獎座掃祖母墓的錄影過程,與他淚流滿面的鏡頭……老實說,我不忍卒睹,也不覺得那是自己該看的東西。我的最愛Buck-Tick是一個如果有歌迷膽敢要求握手會,會被Fan Club劈頭罵沒常識;如果有歌迷公開櫻井敦司掃母親墓的照片,會被其他歌迷看不起的團。看到準姬在這麼多人面前公開他這麼私密的情緒……我個人覺得,如果不是經紀公司的刻意煽情操作,就是準姬過於愛他的影迷,再不然就是他本人有情緒暴露的癖好……就更不要說他在Fan Meeting上還吊鋼絲演出了。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看到他這樣毫無保留地對影迷大放送,或許等到以後更有本錢了,就會知道距離的可貴。
我想起某位親曾經突然問我:妳沒有殺去韓國參加Fan Meeting嗎?我以為你去了。我問為什麼,她說:因為妳飛去韓國看王男了啊。在看完網路上流傳的片段之後,我不禁小小地慶幸自己沒有飛去參加……請原諒我這麼說(而且我對滿場飛舞的螢光棒很感冒)……我必須承認聽到準姬唱《不懂愛》的音訊時,真的被強烈感動到;他的歌喉不錯無庸置疑,但我聽見的是他努力練習下想要呈現的那股心意,背後的苦練清晰得不容否認。他的柺杖舞也令人驚豔至極──沒有看過一個非專業舞蹈出身的(而且是演員)跳得居然不比舞群差,每個動作都到位夠力,這是準姬真心的用心與天賦。
但是滿場飛舞的煙火、吊鋼絲的劇碼、每唱一句每做一個動作就全場尖叫的影迷、全場螢光棒、掃墓的影像……對我來說都太過無法消受。FM前行記者會上,背後的看板除了經紀公司MENTOR's,還寫滿了「美女愛石榴」(七星飲料)等商號的字樣,USB生產的公仔加單曲CD定價高達四千台幣。嗯,這一切,都太徹底了,讓我不禁想像各方交相合作的共犯結構(笑)。準姬雖然聰明靈巧又有野心企圖,畢竟年輕又紅得太快,不能對人氣等外在名聲條件視若無睹。Buck-Tick當年以22歲稚齡爆紅時,也走過這樣的路吧。
準姬,如果不想變成流星,是要好好地以漫長的時間來證明自己的實力的,雖然明星本身就是商品,畢竟也有保值品與短期消費品之分,你算是保值品的那類,所以得省著點賣啊(笑)。
20060514
[movie] 午夜場,第八次的《王的男人》
【超棒影評,值得置頂,感謝原作minaself→只是虛空--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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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看的是華納威秀01:05的午夜場,第八次看王的男人。
(第八次耶,是不是不太正常?我只是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而已……)
自從斷背山那次的經驗,我就很喜歡去威秀看午夜場然後走路回家,午夜場人不多,安靜,沒有什麼準基迷,但是觀眾情緒是很OK的。除了我隔壁一個男孩子陪女朋友來看,在中間小小地抱怨:「我覺得這片子很無聊耶,真的這麼好看嗎?」女朋友回他:「我覺得很好看啊。」
沒有同好,沒有朋友,我一個人。戲院裡男生居多(很奇怪嗎),兩三對年輕漂亮的男孩子、三四對情侶,兩個女孩子,一位歐吉桑,兩三個落單的男孩子,後來走進一兩個女孩子。就這樣。
下面講的或許有點重複,請忍耐一下喔。
雖然劇情都已經快要會背了,看到好笑的地方還是忍不住笑得很愉快,卻也忍不住對比出之後呼應的台詞與橋段的心酸。一開始長生與珙吉一人分踞高索兩端,長生說這丫頭,珙吉說這傢伙,長生說我是這宅子的主人,珙吉說讓我看看你的本事,長生走向珙吉,珙吉作勢逃走。在昌德宮仁政殿的最後,珙吉說這傢伙,長生說看看這丫頭,我可是這宮殿的王呢,珙吉說讓我看看你的臉,珙吉主動走向長生,兩人走向對方,兩人跳躍在藍色的虛空中……不是天也不是地,只是虛空,眼睛瞎了才能看到真實,戲劇是繩索、是人生、是虛空,可是在躍起的那一瞬間,我們看到了再真實不過的真實。
像這樣前後呼應、對比趣味的橋段與台詞太多了,當他們在皇帝面前表演生孩子的時候,六甲的台詞是:我們死定了。當長生在皇帝面前唱起pansori「寶貝兒子」的時候燕山沒有笑,可當珙吉捧著藥淚喊「孩子啊」的時候,重重地打在了燕山的心上。六甲說:我們取笑皇帝他笑了,那取笑眾臣眾臣也應該會笑。但大臣們都笑不出來,反而為戲子惹來殺身之禍。長生翻開劇本子時問:演這劇這回笑的是誰?七德說:我們又演太監又演女人,這回演動物又算什麼?最後六甲死了,七德八福把動物的面具戴在他的臉上當做遮面的陪葬,戲子死了還是要以他最後扮演的的身分離開世間,卻也在說在這人吃人的世界裡,人民的生命猶如禽獸般輕賤任人狎玩。
第八次看的時候終於可以完全回歸到戲劇的本身去看這部片,從第一次看的時候就覺得,這部片的主角不是長生不是燕山,當然也不是珙吉,是戲劇。導演藉由戲劇與劇中之劇,把觀眾的情緒玩弄在掌心,帶領觀眾進出於虛實之間,一開始我們跟著那些街頭的民眾快樂地看著珙吉與長生在繩索上大開黃腔,大開皇帝玩笑;第二次同樣的笑謔劇,我們卻很緊張因為性命攸關,同樣的橋段卻演得亂七八糟因為生死一線之間。第三次在宮廷屋簷的繩索上大開皇帝的黃腔我們又驚又怒,驚的是怕長生這下死定,怒的是他連深愛他的珙吉都罵進去了。燕山逃避真實,拿著弓箭對珙吉說出真實的台詞,演著虛假的遊戲希望逗珙吉開心,也希望看到對方開心的自己快樂,但是當珙吉真的射出那一箭,說出:你的暴政污衊了宗廟社稷....燕山面前的虛假突然變成了真實,這部片子的虛與實也全部翻轉,燕山驚覺自己相信他,因為這個專門扮演虛假的戲子從不對他說假話。
古代朝鮮皇帝是穿紅色龍袍的,為何導演要讓王男裡的燕山穿藍色?燕山只有在一個時候是穿紅色衣服的:就是珙吉自殺,燕山看著昏迷的他走出房門,走過幽暗長廊,走向綠水的裙子底的那一段。忘記是誰說,在戲裡紅色代表的是欲望。我卻覺得這欲望是廣義的,不如說是願望、要求、或許是真實,或許是愛。戲子以紅色為衣,大臣卻反以藍色為衣,根本與史實不合,但其中的影喻卻有深刻的趣味。
雖然大家在燕山把綠水扔出宮門時笑了,我卻心痛得可以,女人被秋扇見捐的痛永遠是最傷的。其實這戲裡最精湛的戲子是綠水,從頭到尾她都在注意王、為王演戲,演玩伴、演媽媽、演出燕山要的一切場景,男人在面前時她沒有想到愛,卻在男人離開她之後驚覺真實的愛情是什麼--不是陪他扮家家酒,而是陪他注視人生的走索,注視真實。
戲裡的觀眾與皇帝看著戲中戲,戲外的觀眾跟著戲裡的觀眾看戲中戲,同時也看著戲,這部電影宛如萬花筒。我的朋友在上一次跟我一起看完的時候說這是部言情片,芭樂貓說裡面角色過於簡單。我想那是因為這部電影並不是在演史實也並非表現人,而是寓言,在虛實之間,戲劇藉由這些人表現它自己。我們看著同樣的情節卻時而哭時而笑,看著戲中的虛假反映真實,看著戲中的真實反映我們身邊的虛假。燕山在戲中穿梭於虛實之間,長生操弄著戲最後終於因為眼盲而發現自己的心盲:「我要是早瞎了就好了。」這話的反面是:「我要是早點看到心與世界的真實就好了。」長生為了什麼演戲?生計?賞錢?活命?政治?自由?是政治的諷刺還是內心的醋意?大家都說燕山迷失了,但是長生又何嘗不迷失了?在韓國,戲劇的本質是諷刺,長生一開始演戲為生計,上京演戲為吸引群眾賞錢,入宮演戲是迫於權勢,最後演戲,是為了嫉妒,到了片尾:「沒想到我還有機會走這高空索,瞎了之後果然感覺很不一樣。」那是因為他終於看到真實的戲劇(記得伊底帕斯把自己眼睛戳瞎的橋段嗎?)。最後長生與珙吉的對話,不但在說王,也在說他們自己。主與客融合為一了。
最難過的是燕山說一無所有那句。在燕山聽到長生走高空索諷刺自己時燕山還覺得興味盎然,等到長生說「厭倦了妓女的脂粉氣味,看上了比女人還嬌的小男人」時他才勃然大怒,衝出去要殺長生。我想,他自己可能也不了解自己其實已經真的愛上珙吉了吧。或許因為他看見珙吉聽到長生在之前說「受到皇帝寵愛的珙吉不可能寫毀皇書」還徹夜流淚幫他求情;也或許是在他心目中他與珙吉根本不是長生認為的那種關係,或許有性愛,或許有親吻,或許很像小孩,但燕山下意識覺得絕不是像長生說的那麼膚淺。注意到燕山拔劍指向跪著的長生,長生對他「哈」了一下嗎?在燕山把帽子遞給長生,跪下說「請收下」時,長生呆掉,燕山也對他「哈」了一下。「繼續吧,把這場非現實的戲演下去。」當他看到珙吉哭得淒慘擋在長生面前,長生說你殺了我吧,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他看看長生,又看看珙吉,再看看長生,頹然荒謬地,他為了珙吉不殺長生,但他也要讓長生知道,其實長生擁有他最想要的,唯一的真實,長生自己卻不知道,簡直是瞎了眼睛。
當眼睛已經看不到外界的一切,走在天地皆失的虛空中,從對面傳來的那個心的震動,或許是一切的依歸、指標與證明。
我等待著看第九次的機會。但在這之前,我也要從我的戲中走出來。
20060509
[person] 再會,傾城伶人珙吉 -- 李準基來台有感
PS:我知道自己接下來貼出來的圖片一定免不了被轉去別的地方,大家有按右鍵另存新檔的權利。但是我不喜歡在不被告知的狀況下看到自己的圖被貼在別處,所以,如果有人真的忍不住要轉走,請務必跟我說一聲,而且請務必告訴我轉去的網址,原則上我都不會反對,並請註明原出處(含網址)、作者以及不要二次轉貼的字樣,我不喜歡因為網路小白行為而傷心,真的。謝謝大家。
>>塗翔文先生對於《王的男人》的評論→*
當一個公眾人物受到許多人的喜愛,每一個人都會用不同的方式去喜歡。這其中會有多少種喜歡?被喜歡的那個人又會如何去同時接受這麼多人不同方式的喜歡?
當我在機場隔著玻璃,揮手對李準基這位明星道再見,在回程的國光號上,也一直試圖對電影裡那位絕美的伶人道再見。親眼目睹他燦爛甜美的笑容後,我知道那個魅惑我四個多月的珙吉已漸漸消失、沉睡,靜靜躺在演員李準基的身體裡、頭腦中、記憶裡。他的眼波、步伐已不再是山台戲裡那個驚世絕豔的女裝戲子,這使我感到深刻的,悵然。但從他的眼角、眉梢,我仍然可以尋到他把珙吉的美麗與曼妙,化成自己身為演員、明星養分的痕跡;那是一種內化,以及對自己內外特質的全盤接受。「相信自己的美」絕不是自戀,而是身為明星所必須的,將世間的美帶給觀者的特質。至此我已經看過六次《王的男人》,悲傷已極,眼淚卻始終沒有落下,或許當我最後一次在戲院裡看它的時候終會掉淚,不是因為什麼人的遭遇,而是必須向這位帶給我無窮美的想像與體驗的伶人訣別。
如果總的去看李準基這個人,我會用「玲瓏」這個字眼來形容。印象最深刻的有二;一是他在記者會上四兩撥千金的回答,當我們聽這些千篇一律的問題都已經聽煩了,他還是帶著平和的笑容、思考的表情,彷彿他當下真的非常認真地又把這個問題想過一遍,雖然答案與從前大同小異。當主持人問他敏感的酬勞,他用巧妙的反問,不傷大雅地帶過。對於媒體無預警的要求,雖然稍稍面有難色,卻也有求必應,最後不忘耍帥地帶個動作,再害羞地笑笑表現謙虛,簡直是灑必死給足。在清楚表達自己的意思之餘,也讓所有人覺得舒服。這或許很多要歸功於經紀公司的訓練有素,卻也是他之前苦日子所給予的歷練。對於明星通常毫不留情批評的媒體,這回稀奇地一面倒,從頭到尾沒有給過他一句不好的描述,其形象維護之好可見一斑。
二是他在影友會上的笑容。記者會上的笑容是給媒體的,帶著一種職業性的優雅,60分笑開,上相,配版面好看。但影友會上送給影迷的笑容卻是100分的燦爛甜美,或許其中一個原因是他前一天晚上有睡飽。我很想找出其中的破綻,卻瞬間被他笑彎了的眼睛打敗;比著大愛心環顧場內的視線,連坐在最邊邊的我都有份掃到。那種沾滿了蜜汁的笑,很難找出絲毫做作。他很清楚,不管媒體怎麼說,不管演藝圈如何險惡,支持明星的影迷永遠是王道,給影迷最多愛情與關注,永遠都是報酬率最高的投資。所以他注意每一個細節,知道影迷要的是什麼,只要出現在場內喜歡他的每一個人,他都盡力去抓住,給她們一些東西,笑容、眼神,什麼都好。這是一位懂得抓住人心的明星。
天然的明星架勢看不出破綻,該說經紀公司教得好,還是說他冰雪聰明?或許,說他眼睛直直地看著他所要的那個東西,清清楚楚地描繪出它的輪廓,所以外界的一切已經不再能干擾到他,他所要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個動作也就越發明確了吧。
這樣一位24歲的青年明星,以他纖細的容貌與堅定的意志,帶給我的是怎樣的訊息呢?芭樂貓說,我人生的舊課本可以拿來複習,但是頭上的那位,似乎又發了新課本給我了哪。接下來,我會用分開幾篇的方式,來記錄李準基來台灣的一些相關事情,邊寫邊想,寫完了,或許就有答案了。
>>塗翔文先生對於《王的男人》的評論→*
當一個公眾人物受到許多人的喜愛,每一個人都會用不同的方式去喜歡。這其中會有多少種喜歡?被喜歡的那個人又會如何去同時接受這麼多人不同方式的喜歡?
當我在機場隔著玻璃,揮手對李準基這位明星道再見,在回程的國光號上,也一直試圖對電影裡那位絕美的伶人道再見。親眼目睹他燦爛甜美的笑容後,我知道那個魅惑我四個多月的珙吉已漸漸消失、沉睡,靜靜躺在演員李準基的身體裡、頭腦中、記憶裡。他的眼波、步伐已不再是山台戲裡那個驚世絕豔的女裝戲子,這使我感到深刻的,悵然。但從他的眼角、眉梢,我仍然可以尋到他把珙吉的美麗與曼妙,化成自己身為演員、明星養分的痕跡;那是一種內化,以及對自己內外特質的全盤接受。「相信自己的美」絕不是自戀,而是身為明星所必須的,將世間的美帶給觀者的特質。至此我已經看過六次《王的男人》,悲傷已極,眼淚卻始終沒有落下,或許當我最後一次在戲院裡看它的時候終會掉淚,不是因為什麼人的遭遇,而是必須向這位帶給我無窮美的想像與體驗的伶人訣別。
如果總的去看李準基這個人,我會用「玲瓏」這個字眼來形容。印象最深刻的有二;一是他在記者會上四兩撥千金的回答,當我們聽這些千篇一律的問題都已經聽煩了,他還是帶著平和的笑容、思考的表情,彷彿他當下真的非常認真地又把這個問題想過一遍,雖然答案與從前大同小異。當主持人問他敏感的酬勞,他用巧妙的反問,不傷大雅地帶過。對於媒體無預警的要求,雖然稍稍面有難色,卻也有求必應,最後不忘耍帥地帶個動作,再害羞地笑笑表現謙虛,簡直是灑必死給足。在清楚表達自己的意思之餘,也讓所有人覺得舒服。這或許很多要歸功於經紀公司的訓練有素,卻也是他之前苦日子所給予的歷練。對於明星通常毫不留情批評的媒體,這回稀奇地一面倒,從頭到尾沒有給過他一句不好的描述,其形象維護之好可見一斑。
二是他在影友會上的笑容。記者會上的笑容是給媒體的,帶著一種職業性的優雅,60分笑開,上相,配版面好看。但影友會上送給影迷的笑容卻是100分的燦爛甜美,或許其中一個原因是他前一天晚上有睡飽。我很想找出其中的破綻,卻瞬間被他笑彎了的眼睛打敗;比著大愛心環顧場內的視線,連坐在最邊邊的我都有份掃到。那種沾滿了蜜汁的笑,很難找出絲毫做作。他很清楚,不管媒體怎麼說,不管演藝圈如何險惡,支持明星的影迷永遠是王道,給影迷最多愛情與關注,永遠都是報酬率最高的投資。所以他注意每一個細節,知道影迷要的是什麼,只要出現在場內喜歡他的每一個人,他都盡力去抓住,給她們一些東西,笑容、眼神,什麼都好。這是一位懂得抓住人心的明星。
天然的明星架勢看不出破綻,該說經紀公司教得好,還是說他冰雪聰明?或許,說他眼睛直直地看著他所要的那個東西,清清楚楚地描繪出它的輪廓,所以外界的一切已經不再能干擾到他,他所要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個動作也就越發明確了吧。
這樣一位24歲的青年明星,以他纖細的容貌與堅定的意志,帶給我的是怎樣的訊息呢?芭樂貓說,我人生的舊課本可以拿來複習,但是頭上的那位,似乎又發了新課本給我了哪。接下來,我會用分開幾篇的方式,來記錄李準基來台灣的一些相關事情,邊寫邊想,寫完了,或許就有答案了。
20060504
[movie] 我的第一場中文字幕版《王的男人》
>>本文增加文字於2006.05.04 03:55PM
終於忍不住搶在5月1日看了中文字幕版的《王的男人》,在語言的面紗揭開之後,許多事情似乎在一瞬間都鮮明了起來,但是也有些淡淡的、一切揭明了的遺憾……原來長生哥哥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超凡偉大,原來處善阿伯比我想像的更深沉內斂,原來珙吉的台詞比我想像中的更重要關鍵,原來燕山的情緒比我想像中的更精細豐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中文翻譯的關係,總覺得這部片比我想像的更像同志片(我知道芭樂貓同學並不同意我的這個看法),或許在看過更多次之後會有不同的感覺吧,但是我說的同志片並非指「gay-issue film」(探討同志議題的片子),而是「gay-theme film」(以同志故事為主題的片子)。長生、燕山、珙吉三個男人的情感糾纏,占據了我第一次中文觀影的小腦袋,但這個「情感」也並非是愛情,而是人類的各種情感,甚至是看世界的態度。
先說說當時狀況吧。看完這場之後,心情很感動的。雖然很多拿公關票的觀眾,場子幾乎是滿的,而且大家的反應都很熱烈,笑聲不斷。燕山跑下寶座把帽子放在貪官長生面前時,居然全場拍手大笑!觀眾情緒反應很強,比我們在首爾一起看的韓國人還要投入呢(是說台灣人對於下半身笑話非常欣賞嗎?XD)結束後還聽到有人說:「好想再看一次!」或許李濬鎰導演真的會征服台灣觀眾?
跟我一起去首爾看戲的朋友也跟我一起去看了第一場中文版王男,算是患難的好姊妹,她說:「長生比較像凡人了……我們從前都在想像中美化了他。」但是我們都很同意一點:就是因為長生更像凡人了,所以才顯出他的人性之中美好而深情的部份。我知道身為男性的芭樂貓不太能體會為什麼女孩子總會把男人之間的患難深情比擬、理解成愛情(或類愛情),甚至會認為這是腐女的壞習慣。我為此思考了很多年,終於在今天得到了結論:因為男女在解讀「感情」的態勢、推論與體會上都截然不同。所以當準基說:「長生與珙吉宛如夫妻,合在一起是一個完美的人。」準基與芭樂貓,跟我們女生的解讀應該也不會一樣(不過準基在演珙吉的時候為了脫去較為粗魯的男子氣質,把自己當成女性生活,才呈現出中性的氣質,所以他的想法應該跟我們都不一樣)。不一樣很奇怪嗎?不一樣不可以嗎?就是因為不一樣才好玩不是嗎?
戀愛就是在曖昧的時候最美,情感也就是在曖昧的地方最有想像空間,如果是愛,為什麼從頭到尾不說不表明?如果不是愛,那個拉被子睜眼睛的夜晚、反手抓住的挽留,以及那兩句:「我的眼睛瞎了,不知道……(此處消音,為免捏到沒看過的人)」的迂迴…...又代表什麼呢?有時想想,在某種程度上放棄去釐清長生與珙吉是什麼關係,或是珙吉與燕山間是什麼情感,會不會留下更多思考空間?燕山拿劍直指長生,珙吉哭喊攔阻的那場戲,配上台詞之後,活脫脫像兩個男人為了嬌媚的男子爭風吃醋──但是實情真的是這樣嗎?我們怎麼能夠知道長生在高空的繩索上說的戲文,真的就是在諷刺政治而不是大吃飛醋?怎麼能知道珙吉在求情的時候懷的是親情還是愛情?又怎麼能知道燕山看著面前拼死相護的兩人,心裡的絕望是情感上的還是人生上的?
他們的糾葛之所以動人,就是因為導演與演員用了巧妙的鏡頭與精湛的演技,把所有的角色都給立體化了,我們才能想這麼深、這麼久,餘韻無窮。這部片子像拼圖一樣,慢慢地去拼湊、揣摩,每次去拼,都會呈現出不同的花樣。拿扮瞎的隱喻去拼、拿走索去拼、拿珙吉的眼神去拼、拿「壞傢伙」與「小丫頭」去拼、拿戲劇去拼……都會拼出一番趣味。
但是我好喜歡片子裡的三句台詞,一句是處善阿伯對朴宗元說的最後一句話:「戲子……不過是戲子。」但是我們與處善伯伯都很清楚:戲子絕不只是戲子,但戲子終究也只能是戲子。就像皇帝也不過是大臣手中玩弄的戲子,對比長生回到宮中走索諷刺皇帝,朴宗元的撥亂反正、處善的侍奉第四位皇帝這些事情更顯得荒謬,所以他才會說:「天命非人力所能知能為。」(芭樂貓同學,我想我們對於價值的判定很不同,所以我是骨子裡的浪漫狂飆派,原諒我吧)
另一句是珙吉在把箭射向燕山後、昏倒之前所說的:「你的暴政……污衊了宗廟社稷……」這原是大臣被燕山射死前的台詞,但我覺得珙吉說這句台詞時是全片的「眼」,片子前半部的戲劇與真實,因為珙吉說了這句台詞而完全翻轉;現實的世界在那瞬間對燕山產生了意義,珙吉藉由比真實更真實的戲劇,把現實世界帶給了燕山;自此,片中的戲與真全盤顛覆,導演也或許暗暗地嘲笑了我們所認為的歷史……準基紅著眼眶含淚悲憤地說出這句台詞,戲味十足,雖然他在戲中台詞不多,角色卻很有張力,這種關鍵時刻更是難演,我可以原諒他堅持在振榮哥哥吻他時裝睡了,呵呵(因為真的無法想像醒著時要怎麼演嘛!)。
第三句最喜歡的台詞,是燕山拿劍指著長生,珙吉攔阻時,長生與燕山先後說的同一句話(在此不能透露免得捏到沒看過的人)。那句話果真妙絕,配上鄭振榮精準的表情之後,這句簡單的話成了三個男人糾結情感爆發的關鍵點(在此再次向振榮OPPA致上我崇高的敬意),也再次讓我體驗導演玩弄語言於股掌之上那種四兩撥千金的功力,看到那一幕我真要跳起來了(笑)!
Rita問:準基說「長生與珙吉宛如夫妻,合在一起是一個完美的人」是什麼意思,我覺得,長生與珙吉的性格是一陽一陰,長生敢衝敢反抗,卻常常不顧四周;珙吉小心翼翼順應命運,卻缺乏反動力。這兩個人卻會因為對方而激起生存的勇氣、或決斷的動力,他們互相保護、互相關懷,甚至可以為對方死……性格完美的互補,使他們若是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完美的人格──但是天下沒有完美的人格,就像硬幣有正必有反,不是嗎?
冷月說:「如果小吉是由別人,而不是準基來演出,我還會喜歡小吉嗎?」我的哲學訓練告訴我:不要做這種事後假設的事情,因為一點意義也沒有(笑),如果不是準基,就沒有今天的小吉,小吉雖然不能等同於準基,如果不是準基的美、準基的詮釋,會有今天這麼迷人的小吉嗎?所以這個問題並不成立^_^
冷月又問:「伴君如伴虎,為何小吉執意留下?只是可憐王而留下,連自己的命可能丟掉都不管嗎?而小吉拉住師兄不要走,第一次看像是情人間的不捨,第二次看,我覺得小吉是害怕,希望師兄能陪著他保謢他,而師兄的發洩像是:你既已選擇王,為何又要我留下?」我覺得小吉也是一個過於浪漫、同情心氾濫的孩子(笑),有的時候太過單純,是不會看到自己身邊的好處與危險的,如果他會注意到自己性命不保,還會對王說真話、還會這麼關心王嗎?誰不知伴君如伴虎,但或許,偏偏小吉就是太過單純的那一個;等到想走的時候也走不掉了。如果說捨不得長生的原因,我覺得兩者都對也都不對,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是很複雜的,如果珙吉真的把長生當情人,難道不會想要對方保護他?如果視對方為心靈的支柱,難道不會想要對方留下來幫忙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小吉想救燕山,希望長生幫他,但是他忘了自己早已捲入理不清的情感漩渦,身邊兩個男人的心也早已大亂以致針鋒相對,至於是為何而亂,這又是另一個不止於愛情的複雜問題了。
「王男能吸引其他族群的票嗎?」推薦大家去看看藍祖蔚老師對準基的評論,還有一位火行者的評論也頗可觀。或許我們可以說:「嚴肅」媒體已經開始正視這部片子了(笑)?Rita說:「Seems like the Taiwanese media change their view on this movie and JG a bit after the preview screening.」我覺得是有這個傾向的。
Brenda提到:「記得其中一幕當王拚命拖著孔吉往他的寢室去時,孔吉像一隻待宰的小羔羊一樣無助地要掙脫王的手,這點亦可反映出孔吉無同性愛傾向,但當他發現王祇是要表演給他看時,結合之前的經驗讓孔吉有錯覺認為王對他並沒有非分之想。」我想是Brenda誤會了,珙吉被拖的時候驚慌只是因為平民面對皇帝時必須伏下身子走路或伏跪,在皇帝面前抬頭是大逆不道。這之前珙吉已經與王相處得很愉快了(笑),不過我很喜歡Brenda的詮釋解讀,大致上跟片子本身是差不多了(Brenda妳真的沒有看過電影嗎?)「接著一浪跟一浪接踵而來的打擊亦是將孔吉推向絕望的深淵,到最後祇能用自殺來解脫身心的痛苦!」我覺是因為珙吉自責於自己的存在只會給長生帶來痛苦與不幸,以及被長生否定下的自我否定,至於為什麼……我不想破壞Brenda看電影的樂趣(笑)。但是準基演那一幕真的非常動人,他說出長生的口白時的表情,難以言喻的入魂!
謝謝芭樂貓幫我解釋BL,但是我要補充一點:所謂BL是由女性創作,供給女性閱讀的文類(在漫畫分類上它是少女漫畫的亞種,但是最近幾年已經獨立,自成一種漫畫類別了),其訴求不在Queer族群,而是女性,這點是必須釐清的。「腐女子」原為日文,是熱愛BL腦中常出現妄想的女子的自嘲用語,是BL女中病情嚴重的一群,但「腐女子」不等於「同人女」(雖然兩者重疊部分很大),因為玩同人誌的女孩子不一定喜歡BL,喜歡BL的也不一定都玩同人誌,芭樂貓這樣講會有誤導之嫌喔^_^!今天先聊到這兒吧。
PS:夢魂親,謝謝妳來留言,轉載要記得註明出處喔!
圖片由上到下:
1.信義區華納威秀外的《王的男人》燈箱。
2.5月1日9:30pm,在華納威秀的試映會,劃位櫃檯前《王的男人》海報。
3.當天排隊劃位的人(面部經模糊處理)。
4.5月1日華納威秀試映會票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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